关键句
1、我曾经孕育过一对双胞胎,就在我的子宫里。当他们从我的身体里被带走的时候,那种感觉冰冷疼痛,撕心裂肺,现在我怎么就可能再也生不出孩子来了呢?
2、他在外地搭上了一个年轻女人,那个女人帮他生了一个孩子。而他,居然堂而皇之地回来告诉了我。
曾经恩爱的婚姻
我跟我的老公以前是一个厂里的同事,他中专毕业,是厂里的技术工;而我则是最后一批顶替进厂工作的小工人,所以我们工作都是挺早的。
那时候,工厂里的气氛是很单纯的,身边二十二三岁结婚的同事很多,双职工家庭也不少。我和他在一个车间上班,彼此有缘,没有经过什么人介绍,就这么处着。大家觉得我们是在谈恋爱,我们也觉得挺合得来。当时厂里可以照顾分房子,我们就决定结婚了。
那已经是差不多20年前的事情了。结婚的时候,我也没有提什么物质上的要求。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人家,一人一辆自行车,托人买个电视机,小日子挺富足的。
现在想想,那时候的日子虽然粗茶淡饭,可是心里很踏实,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事情。生了病,就到厂医务室去拿点药吃吃。每天认真上班下班,回家做做饭看看电视。而且,也许是那时候年轻,就是生病,吃点药一两天就好了,真是开心。
刚结婚的时候,我正好在换工种,好不容易从“两班倒”调到了常日班的岗位,怕生了孩子岗位变成人家的,所以我们约定三年内不生孩子。那时候两家的大人都能理解,再说我们还年轻,身体又好,不着急。
虽然结了婚,可因为没生孩子,我们的日子跟婚前的时候没什么两样。他对我很好,上班下班都等我一起走,到了休息日就陪我上街看电影、逛公园,花样透得很。现在的小夫妻经常会为了家务事谁做发生争执,可我们却是配合默契:我买菜他烧饭,我洗衣服他拖地。没多久,我们又攒钱买了电冰箱、洗衣机。
我们住的是厂里分配的房子,周围都是厂里的同事。那时候,我们是人人称羡的模范夫妻。我的生活无忧无虑,走在路上常常会忍不住蹦蹦跳跳地唱歌。现在翻看那时的照片,每一张都是咧着嘴开心地笑着。
急转直下的变故
可是,美好的生活没有持续多久。
26岁那年,我们打算生孩子了。那时厂里的形势不太好,可是我们都是年富力强的中青年骨干,就是有什么转岗下岗的名额,在我们看来,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。那时候,他已经是个不错的技术骨干了,我也是年年全勤的生产能手。看看年龄已经26岁了,再不生孩子就晚了,所以我们向厂里打了报告。我答应领导,最多休两个月的产假就回来上班。厂里答应了。
也怪我不好,发现自己怀孕后,因为没有什么孕早期的反应,所以并没有马上去做相应的检查。到了我怀孕四个月的时候,他的身体出了问题,查出来是肝炎。
我们首先想到的是会不会影响胎儿的健康,所以就到医院去咨询。医生安排我做了检查,胎儿看起来是很健康的,但是检查出来的结果却让我们十分诧异———我怀的居然是双胞胎。
他在住院治疗,听说我怀的是双胞胎,开始也很高兴。但是第二天,他却跟我商量是不是可以把孩子拿掉。他说:“我们的收入养一个孩子还可以,如果养两个孩子的话,所有的费用都要多支出一倍。现在我又生了这种毛病,可能要治疗很长时间,医药费、营养费也要不少钱,我不想你太辛苦了。”
本来,我是很不舍得的,毕竟这是我的头一胎,怎么能因为这些就放弃掉他们呢?何况已经四个月了,他们已经差不多成形了吧。但是他说的也是事实。
那时候,我们厂已经开始工资打折了,收入越来越少,现实的问题也不得不考虑啊。经过再三的犹豫,跟双方的父母也一再商量,最后我放弃了。
因为他在住院,那段时间父母的身体又不太好,所以我是一个人去做的引产手术。从手术室出来,我也是自己坐公交车回的家。晚上,我一个人睡在床上,哭了一夜。那时候,我以为那个夜晚会是我人生中最伤痛的时刻,我没有想到的是,这仅仅是开始。
只休息了一天,我就回厂里上班去了。他休病假,我不能再休息,我想多挣点奖金给他买点营养品,好让他早日康复。可是事与愿违。我对自己的身体太托大了,由于没有好好做这个“小月子”,又一直在干体力活,我也生了病。炎症断断续续一直不好,人变得越来越憔悴,到实在撑不住去医院治疗的时候,已经无法挽回了。医生说我的病拖了太久没有好好治疗,生育的能力几乎没有了。
我怎么会相信这个诊断呢?我曾经孕育过一对双胞胎,就在我的子宫里,当他们从我的身体里被带走的时候,那种感觉冰冷疼痛,撕心裂肺,现在我怎么就可能再也生不出孩子来了呢?丈夫的身体康复出院之后,我不认输,一直不断地尝试,差不多三年的时间,最终让我绝望了。
我们开始争吵。我怪他,认为是他的决定害得我失掉了宝贵的孩子,现在再也不能生育,就是一种报应。他也很懊恼,虽然一直安慰我。但是生了病之后的他,性格也有了很大的改变,变得不那么有耐心了。我说得多了,他也会愤怒地咆哮起来。
家庭气氛的变化,也影响了我们的工作。他因为请了长病假,再上班的时候被换了岗位,要上“两班倒”了。病弱的他,身体吃不消,病情又反复了几次。最终,在我30岁的那年,他下了岗。
再后来,厂里的情况彻底不行了,我也失去了工作。
领养来的孩子
人生就是这样起起落。就在我们好像走到绝路的时候,又有了转机。下岗在家,经过休整和饮食上的调理,他的身体又恢复了。他原来就是有点小技术的,厂里以前处得比较好的几个同事约起来一起开个小维修部,他也参了股。后来,原来几个人分别退出了,他一个人把维修部办了下来,生意居然不错,收入也稳定了起来。
我也到处找工作,可是因为没什么技术,能找到的工作收入都不高。他就叫我索性帮他去站柜台,我们就这样开起了夫妻老婆店。
普通夫妻就是这样,生活有了难处的时候,难免磕磕碰碰的,收入稳定日子好过了,大家的火气就小了。我们之间又恢复了刚结婚的那种和睦,吵架时候说的那些气话也就都忘了。
不过,想要一个孩子的念头我却没有忘。年纪越来越大了,我终于明白自己是生不出孩子的了。他倒是比较豁达,说没有孩子就算了,我们年纪相仿,到老了也是可以作伴的,实在不行就去住敬老院,没什么的。但我还是想要一个孩子,所以当听说街道福利院有一个孩子可以领养的时候,我忍不住去看了看。
那是一个刚刚六个月的女孩子,很健康很可爱。我去看她的时候,她的手忽然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指。我给她冲了一瓶牛奶,她立刻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,让人看着心酸。
我很想领养这个孩子,却遭到他和家人的全面反对。
我也知道孩子是亲生的好,可是我已经不可能生孩子了,而这个孩子却没人要,为什么不把我的爱给她呢?这好像是老天特地补偿给我的一样。不顾家人的反对,我把孩子带回了家。当时,我是这样想的,孩子这么可爱,只要带回来处一段日子,他们自然就会喜欢她了。
家里的四个老人倒是很快就接纳了这个孩子,可是他却始终不肯原谅。他说,他就是没有办法喜欢别人家的孩子。所以连孩子的姓,也是跟我姓的。
他有了一个孩子
有了孩子之后,我变得忙碌起来。维修部那边并不是很忙,我也就不去帮忙了。他虽然不接受这个孩子,但在其他的事情上,我们还是有商有量的。渐渐的,我们不再讨论孩子的问题了,我也就理解为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。
我总觉得是女儿给我们家带来了好运气,维修部的生意越来越好,他又做起了这方面的贸易,小生意竟渐渐做大了。虽然没有那种大富大贵的感觉,可也是衣食无忧了。
他的工作忙,孩子上了幼儿园之后,我提出去公司给他帮忙,他拒绝了。后来,他又在外地办了一个小厂,我跟他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。
我并没有往坏处去想,可是坏消息却来了。
他在外地搭上了一个年轻女人,那个女人帮他生了一个孩子。而他,居然堂而皇之地回来告诉了我。
我不耐烦问那些细节,我只问他,为什么会背叛我?可是他的回答却很荒唐,他说他在感情上并没有背叛我,只是想为我们生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孩子。那个年轻女人也来见过我,说的确已经拿了他的钱愿意离开他。他还振振有词地说,既然我能够接受一个完全非亲非故的孩子,为什么不能接受有着他的血统的孩子呢?他还说,本来有没有孩子他是无所谓的,正是这几年我领养的这个女孩,一直让他触景生情,让他想要一个自己孩子的念头越来越浓。他说这种话,好像这一切的错都是因为我一样。
我真的气极了,但是嘴里却说不出什么反驳他的话来。
我几乎是立刻选择跟他分居,带着孩子住在娘家。
没有收入,我就帮小区里的邻居做钟点工,每天工作十个小时,天天不休息,一个月下来也够养活我们母女俩了。女儿已经上小学了,很懂事,也许是她外公外婆教的吧,就连她也劝我,搬回去跟爸爸一起住吧。她说:“我喜欢小弟弟,不会欺负他的。”
我看过《渴望》,我也体会到了一个人带孩子的艰辛,可我并不觉得自己就是刘慧芳,我也想让孩子过父母双全的生活。可是,让我原谅出轨的丈夫,接纳那个他跟别人生的孩子,我真的没有办法说服自己。搬出来已经快一年了,据说那个孩子一直在爷爷奶奶家生活,他关了江西的那家厂,现在常年在上海。
前几天他又来找我,希望我能回去,可是我的心,还在气愤难平,我该怎么办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