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被打击得病了半年,丈夫并不知情,对我悉心照料。我像是得了洁癖,每天都冲洗下身好几次,试图冲尽与忆朝有关的东西。然而,肉体的肮脏容易去除,心灵的创伤却难以复合。
天刚蒙蒙亮时,我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忆朝,走出“梦巢”。这是离我住所不远的一个郊外的独立民宅。我出钱租下来,名字是忆朝取的。我恪守着一个原则,决不带任何男人到自己家里做事。我不愿亵渎自己的丈夫,那是他为我创下的家。
同时,我也怕在家里的角角落落留下不洁净的记忆,无论如何,偷情总是令人觉得不洁净。
回到家里,坐在梳妆镜前,对着残妆凌乱的一张脸我有些暗然神伤。四十岁的女人的脸孔就像失去水分,褪了颜色的水果皮,睡靥如花是少女的专刊,四十岁的女人睡眼惺松只能令人厌恶。因此,我总是在天黑后去“梦巢”与忆朝幽会,再踏着黎明的露水归来。我喜欢走在林间的雾蔼中,自己就成了一只林妖。
我看着梳妆台上和丈夫的合影,心中泛起一阵歉疚。也有人传言我的丈夫在外面有情人,但我没有证据,倘若我再年轻十年,也许会大张旗鼓地向他讨个说法。但两人都是知识分子,结婚十几年,一直相敬如宾,也平淡似水。丈夫在我心中变成了一个象征性的符号。